2010年12月2日 星期四

被摒棄了的一種價值

求學時代,其中篇作文,老師會請大家寫「我的志願」,同學們都似乎有一套標準答案︰律師、醫生、護士、老師總之,沒有誰會想到要當農夫。若果填寫這個職業,老師和家長必定會「關心」一番,或被認為沒大志。

儘管餵養我們生命的食物大部份都是種出來的,社會對務農普遍都有一個較為負面的印象,認為那是窮困落後的象徵。而社會必需進步,對「發展」有套標準,既要進步,也就要拆掉落後,結果就是要不斷拆毀農田,建立所謂的大都市。

就算不是要談論到拆毀農村,也覺得農業跟自己絲亳扯不上關係,我們日常飲食,都是從超市買回來的,用膠袋包裝好,乾手淨腳,耕種是跟我兩個世界的事。

更嚴重的,自以為文明的我們,就用了城市人的目光,不文明地去處理農村的問題。

「上樓吧,住在寮屋,環境這麼惡劣,又怕風吹雨打。上了樓,又電梯,附近有商場,買東西又方便,生活環境從此改善。」近來香港涉及農村被逼遷的事特別多,大家都如小時候寫「我的志願」一樣,已有一套標準想法。

但問題是,我們有沒有了解過農村的生活,住在鄉郊,是否如城市人所想般一文不值?他們與土地和諧地生活,一片農田養活了他們好幾代人一家,那是他們「生於廝、長於廝」的地方,為何我們只懂強加自己的想法在他們身上?有否理解過村民不願意搬遷的原因?

我曾經去過粉嶺馬屎埔村,一個將於幾年後好可能變成豪宅的一片農地,那裏有個「馬寶寶農場」,專門種植有機農作物,農夫Phoebe 隨手在栗米田裏摘了幾個有機栗米招呼我們吃。說真的,初時有點猶疑,畢竟從來都没有生吃過栗米;但當我拈下幾粒放進口中時,爽口鮮甜,原來新鮮摘下來的栗米味道可以如此動人

然後我問Phoebe,有垃圾箱扔栗米皮嗎?她從我手中接過栗米皮,隨手扔到栗米田裏,告訴我︰「既從田裏出,也從田裏去,沒有一樣東西是浪費的。」當頭棒喝,這不就是取之天然,用之天然之道嗎?這個道理我竟然不懂。又再一次証明我又用了城市人的角度去處理農村的事情。

城市人,就是這麼自以為事。

站在馬屎埔的農田的中間,呼吸著泥土的氣息,我們的土地,曾近與大部人如此貼近,吃自己種的、住自己搭建的,從而能養家的、供書教學,全都是在田裏種出來的。

或許我們都被地產霸權植入了思想︰土地不再用來耕種,而是用作興建屏風式豪宅供炒賣發財,地產商旗下的大型商場、超市、連銷店,只要有錢,消費品垂手可得,快便快捷,那還需要自己體力勞動?。總之,農地骯髒,高樓大廈清潔明淨;靠體力勞動賺錢是愚笨的,懂得找捷徑食腦搵錢才是醒目。

我們讀中國歷史,都知道中國以農立國,歷代皇帝都提倡「重農抑商」;士、農、工、商中,農夫的地位僅次於讀書人,而商人地位低微,因為被視為沒有生產,只在一買一賣中獲得利錢,巧取豪奪之輩。可是今天全都倒轉了,高舉商業的旗幟,把農業打得一文不值。中學生通識課還敢教學生認識中國社會,但中國文化,人文精神,卻急不及待自行通通被摒棄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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