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志明市遊

這是個屬於電單車的城市。

交通非常繁忙，路面上大車不多，我所講的大車，只是的士般四座位的車子，而巴士、貨車，更是廖廖可數。要知道誰是道路的主人，可以於黃昏時間站到街上感受一下，你會看見電單車有如大軍臨城般把整個路面都佔據著；我可以想像，幾乎是每個人都會有一部電單車吧。它們的行駛速度緩慢，但密度高，要你是抱著在香港過馬路的心態，就是等行人交通燈轉綠色或是車輛等下來你才過，那你可能站一整天都過不了馬路。過馬路的技巧就是必需勇敢地踏出第一步，再慢慢向對面前行，那麼密舖路面的電單車便會和你如跳探戈般，一時你前，一時我後，帶點緊張和刺激，互相揣摩著對方的步伐讓你前行。在不知不覺間，你便已安全過到對面馬路了。

這是個帶著戰爭傷痕的城市。

越南，你會想到她的貧窮落後，她的治安差，她的髒亂，她的危險，卻不會記起她原是個滿身傷痕，楚楚可憐的西貢小姐。

在滂沱大雨的一個下午，我到了古芝城，那裏有一個精密的地道，裏面盡是密室和原始的殺人陷阱，在七十年代越戰時用以抵抗美軍之用。它深入8米地底，通遍整個古芝城市，士兵和平民便在裏面生活。導遊叫我們往地道入口鑽進去，他在出口等我們。可是一進去便深感不妙，裏面又黑又矮，窄得連轉身都困難，我背著個大背包，穿著濕透的便利雨衣，在地道裏蹲著行每一步，蹲得大腿又酸又累，既不知道距離出口有多遠，又怕是迷了路出不到去，蹲著走了幾分鐘也不見出口，又累又慌張，幸好同伴比我先發現出口，我才能「脫險」。短短幾分鐘的恐懼，足以令我一世難忘。很難想像越戰時他們就這樣居住在地道好幾年會是何等光景。

第二天參觀戰爭博物館，展出不少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首紀錄照、LIFE雜誌越南人向美軍跪地求饒的新聞照，還有溫良的母親對著受了生化武器影響的畸形嬰兒，依然笑面盈盈的相片，還有一排排子彈、防毒面具、各種大砲、步槍、直升機、坦克…想起昨天曾在幽暗狹窄的古芝地道爬過。突然胸口一陣悶，戰爭是如此邪惡得令人作嘔，越南是如此受過重傷。

這是個悠閒自得的城市。

幾乎每隔幾步便看見閒坐在路邊的人，有的獨個兒，有的三、兩知己，他們坐在矮椅子上，旁邊或有小桌，放著杯冰黑咖啡，杯中融化的冰塊好比計時器數著逗留時間；有些人索性躺在電單上打盹；而種滿參天巨木的公園總是充滿遊人，他們在草地上或坐或躺，甚至乎攜帶吊床掛到樹上，搖搖晃晃的享受著夏日自然涼風。感慨自己和同伴曾在文化中心海旁半躺著而被趕，公園原不是為提供閒遊休息的地方而設的嗎？真不明白為何香港的公園不能讓人躺著。要香港出現如越南市般的悠閒情景，簡直是天方夜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