沖不去的形象

近來光顧小店多了，發覺除了價錢比大型超市還要便宜得多外，消費經驗亦比在連鎖店有趣。工作的地方在西環，這個未經地產霸權嚴重入侵的舊區，獨資經營的小店很多，琳瑯滿目，佈滿街道。

今天的目標是牛奶，走進佳寶，取過貨品便排隊付款。突然有位男人背著和他身型幾乎一比一大劏開了的豬走進來，在收銀枱對面的豬肉檔砰一聲放下。那抬豬工人頭戴漁夫帽，身穿雨衣，短褲和布鞋，但全身的衣物原本是甚麼顏色，我就看不清楚了，因為，他全身染滿啡啡紅紅的血水，連頭髮也像被血液粘著般纏成一塊。他顯然除了運送豬殼外，也兼負起屠夫的工作。超市的門口窄，他和豬幾乎與在收銀處排隊的我碰肩而過。

屠豬工人沿路離去，排隊的顧客趕快走入兩步閃避，而那豬屍體則無奈地躺在肉檔旁的地上，等待被豬肉佬拆解發售。

在一般大型連鎖超市裏只會見到切好的豬肉，用發泡膠及保鮮紙封好，加上價格標籤，一盒盒整齊地放在雪櫃裏的貨架上待售。除了在街市外，那裏會看得見全隻豬？那些滿身鮮血的屠宰工人，那隻在胸口劏開了的豬，居然能在這超市中看見，感覺實在特別。

我是個怕血的人，那屠豬工人的形象在我心中揮之不去。或者經過反覆沖洗後，豬和血水的味道仍會粘在他身上。就像從前認識了一位朋友，她養了3隻狗，從她身上，我永遠都嗅著一陣狗的體味。養狗是可以選擇養不養，而他這份屠宰的工作，或許因養妻活兒而不得不幹。看著工人血淋淋的衣物，誰也怕了他，這個城市裏，沒甚麼特別，只是做某些工作，我們也會無故對他生厭。而某些職業，我們又會自動對他套上光環，真是吊詭。